李曾超群漫步人生路

歲月崢嶸續篇﹝六﹞

春 去 秋 來 ， 每 年 都 是 過 著 愉 快 的 盧 山 夏 日 假 期 ， 但 每 年 我 都 有 新 花 樣 ， 實 在 太 多 了 ， 要 我 繼 續 找 尋 此 等 童 年 舊 夢 ， 相 當 費 思 量 。 不 知 天 高 地 厚 ， 貫 徹 我 行 我 素 ， 在 我 記 憶 中 能 深 刻 銘 記 者 ， 我 是 不 可 理 喻 而 又 極 端 反 叛 難 馴 之 小 霸 王 ， 時 常 將 麻 煩 加 諸 於 父 母 ， 至 令 雙 親 自 責 教 女 無 方 ， 感 嘆 奈 何 。

七 歲 時 ， 父 親 因 要 調 職 南 京 ， 舉 家 遷 移 ， 當 時 母 親 已 懷 孕 ， 而 且 經 已 接 近 預 產 期 ， 故 此 行 動 非 常 不 便 ， 我 最 深 印 象 就 是 父 親 揹 著 我 說 ： 「 媽 媽 就 要 生 孩 子 ， 你 不 要 頑 皮 激 怒 她 。 」 我 心 想 為 什 麼 只 是 指 著 我 ， 又 不 指 哥 哥 。 父 親 為 何 如 此 不 公 平 。 當 時 我 還 未 明 原 因 何 在 ， 只 是 懷 著 滿 腔 怨 忿 ， 還 悻 悻 瞧 父 親 一 眼 ， 未 識 自 我 省 悟 、 自 我 檢 討 ， 這 也 難 怪 ， 年 齡 委 實 是 幼 稚 。 今 時 回 想 ， 小 小 年 紀 的 我 ， 原 來 是 個 自 大 主 義 者 ， 喜 逞 強 又 固 執 ， 不 分 好 歹 ， 自 以 為 是 。 如 今 追 悔 莫 及 。 雖 說 當 年 是 一 個 不 懂 事 的 小 丫 頭 ， 值 得 體 諒 。 不 過 每 每 想 及 自 己 之 太 無 知 ， 總 是 忡 忡 於 懷 。

在 南 京 ， 因 母 親 要 照 顧 初 生 弟 弟 ， 而 我 們 亦 要 入 學 矣 ！ 於 是 入 了 一 間 我 家 附 近 之 小 學 ， 我 只 是 入 讀 高 級 幼 稚 園 ， 大 慨 因 為 學 校 所 收 學 生 以 女 生 特 多 ， 她 們 似 乎 都 很 守 規 則 ， 在 我 記 憶 中 ， 她 們 都 比 表 兄 們 文 靜 ， 可 能 是 受 她 們 之 影 響 ， 看 來 我 亦 隨 而 乖 了 許 多 ， 父 母 對 我 譴 責 之 聲 ， 不 脛 而 失 ， 分 別 顯 然 。

南 京 只 住 了 年 餘 ， 父 親 又 要 調 職 南 方 ， 廣 州 是 也 。
整 頓 下 來 未 夠 半 年 ， 惡 夢 開 始 矣 ！ 我 健 康 日 差 ， 胃 口 不 良 ， 呼 吸 困 難 ， 人 漸 消 瘦 ， 大 夫 亦 無 從 斷 症 。 父 母 覓 盡 當 地 名 醫 ， 作 詳 細 檢 驗 ， 終 於 診 斷 出 ， 大 夫 宣 佈 症 狀 ， 卻 是 令 人 慄 然 而 驚 之 壞 消 息 ， 恰 似 如 雷 貫 耳 ， 於 此 一 刻 ， 母 親 忽 然 大 嚷 「 不 能 置 信 ， 不 能 置 信 ， 她 一 向 是 健 康 活 潑 好 動 之 孩 子 ， 怎 會 有 心 臟 病... 」 母 親 激 動 得 無 可 自 制 。
「 童 年 悲 鳴 」 即 由 此 時 開 始 。 請 回 顧 開 創 頁 。

一 九 六 三 年 ， 父 親 又 調 職 香 港 ， 我 亦 開 始 入 小 學 ， 六 年 小 學 課 程 都 在 同 一 學 校 ， 直 至 小 學 畢 業 。 在 此 六 年 中 ， 開 始 三 年 因 健 康 問 題 而 忍 辱 一 段 悲 慘 童 年 之 後 ， 幸 能 及 時 矯 正 ， 自 我 衝 破 樊 籠 變 彩 鳳 ， 其 後 三 年 在 校 內 之 活 動 ， 頑 皮 闖 禍 發 生 ， 兼 而 盧 山 舊 日 行 為 ， 驀 然 再 次 復 活 矣 。

在 校 內 ， 時 愛 與 同 學 「 拗 撬 」 、 「 逞 強 」 、 「 霸 道 」 ， 罔 顧 校 規 ， 我 行 我 素 。 深 記 有 一 次 ， 趁 著 放 學 ， 正 在 等 待 女 傭 來 接 我 ， 我 在 校 園 操 場 ， 獨 自 玩 盪 橋 ， 興 緻 正 濃 ， 忽 然 另 一 女 同 學 跳 上 盪 橋 ， 並 肩 搖 曳 ， 登 時 ， 無 名 火 起 三 千 丈 ， 一 股 怒 氣 沖 上 心 間 ， 我 蠻 不 講 理 ， 意 識 下 將 她 一 推 ， 她 即 滾 在 沙 地 中 ， 她 亦 不 甘 示 弱 ， 再 跳 上 盪 橋 ， 於 是 一 場 大 戰 即 展 開 。 兩 隻 瘋 狗 ， 亂 抓 亂 咬 ， 兩 人 之 校 服 都 被 抓 破 ， 手 臂 被 咬 傷 ， 滿 身 沾 滿 泥 沙 。 女 傭 來 了 ， 大 叫 ： 「 發 生 什 麼 事 ！ 」 簡 直 目 瞪 口 呆 ， 而 我 都 視 若 無 睹 ， 兩 女 孩 繼 續 她 們 之 勁 鬥 ， 扭 作 一 團 ， 在 沙 地 打 滾 ， 終 由 女 傭 將 兩 人 拉 開 ， 她 用 迅 速 動 作 將 我 身 上 泥 沙 拍 去 ， 拖 著 我 就 走 ， 口 中 喃 喃 有 詞 ， 我 並 未 留 意 她 的 意 思 ， 只 顧 著 抱 怨 她 將 我 急 急 帶 走 。

2000 年 06 月 07 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