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曾超群漫步人生路

歲月崢嶸續篇﹝四﹞

這 一 天 早 上 ， 我 太 貪 睡 ， 故 此 遲 了 起 床 ， 我 正 在 梳 洗 之 時 ， 忽 然 感 覺 外 間 奇 靜 ， 平 時 喧 嘩 叫 囂 之 聲 可 傳 百 里 ， 何 以 這 天 忽 然 周 遭 靜 如 止 水 ， 連 大 人 的 談 話 都 未 聞 一 句 。 跑 出 去 看 一 看 ， 只 見 王 媽 在 打 掃 ， 「 怎 麼 所 有 人 都 不 見 了 ？ 」 王 媽 答 ： 「 他 們 都 行 山 去 了 ， 太 太 說 要 去 小 村 買 些 用 品 。 」 「 為 什 麼 不 叫 我 ？ 」 王 媽 沒 有 理 我 ， 我 正 沒 趣 的 回 頭 走 ， 卻 看 見 唐 伯 母 拿 了 一 杯 水 走 出 來 。 我 即 問 她 為 什 麼 沒 有 出 去 ， 她 說 「 凱 南 ﹝ 即 唐 哥 哥 ﹞ 有 些 不 舒 服 ， 剛 給 他 吃 了 藥 ， 現 在 睡 了 ， 你 不 要 去 吵 醒 他 。 」 「 噢 ， 他 怎 麼 會 病 了 ， 否 則 我 可 以 叫 他 和 我 找 些 遊 戲 開 心 一 下 呀 ！ 」 我 的 心 在 想 。 看 見 唐 伯 母 拿 了 一 本 書 ， 我 正 在 躊 躇 之 念 必 能 成 功 了 。
我 先 走 入 廚 房 ， 看 著 有 什 麼 東 西 可 以 用 的 ， 可 惜 什 麼 東 西 都 沒 有 ， 忽 然 我 記 起 大 師 傅 在 後 園 種 了 些 蔬 菜 ， 他 說 預 防 萬 一 沒 有 食 糧 ， 亦 可 炒 青 菜 。 於 是 走 出 後 園 看 一 看 ， 果 然 有 些 矮 細 的 青 色 菜 ， 但 體 積 很 細 小 ， 我 隨 手 拔 了 十 棵 八 棵 ， 亦 只 有 一 小 把 。 拿 回 廚 房 ， 用 水 洗 乾 淨 ， 將 泥 頭 腳 洗 得 很 乾 淨 ， 但 我 不 懂 得 要 將 菜 根 切 去 ， 看 見 此 等 菜 如 此 短 簇 ， 亦 不 需 再 切 了 。 於 是 我 用 一 個 米 鍋 ， 照 大 師 傅 一 樣 倒 些 米 入 去 ， 學 他 加 些 油 ， 加 些 鹽 ， 放 在 一 旁 。 開 始 生 火 了 ， 先 放 些 小 樹 枝 ， 然 後 將 大 柴 放 在 小 樹 枝 之 上 ， 大 師 傅 是 如 此 生 火 的 。 正 在 得 意 忘 形 ， 自 信 心 已 到 達 頂 點 ， 糟 糕 了 ， 如 何 打 火 呀 ？ 這 些 事 我 不 能 逞 強 呀 ？ 鬼 主 意 又 來 了 ， 去 看 唐 哥 哥 醒 了 沒 有 。 走 入 去 他 房 間 ， 他 還 在 熟 睡 ， 唐 伯 母 仍 在 大 廳 看 書 ， 那 時 我 不 懂 得 顧 慮 他 在 病 ， 只 顧 自 己 要 達 到 目 的 ﹝ 現 在 想 來 真 是 自 私 ﹞ ， 我 於 是 搖 醒 他 ， 看 他 睡 眼 惺 忪 ， 又 怪 可 憐 ， 「 什 麼 事 呀 ？ 」 「 快 些 來 救 火 ！ 」 他 隨 即 嚇 醒 了 ， 跳 起 床 來 ， 「 那 裡 火 燭 呀 ？ 」 唉 喲 ！ 後 來 我 才 記 起 要 說 「 生 火 」 心 急 講 了 「 救 火 」 ， 小 時 候 的 印 象 太 深 了 ， 尤 其 是 盧 山 之 遊 ， 都 會 帶 給 我 深 刻 的 印 象 。
唐 哥 哥 弄 清 真 相 後 「 我 也 不 會 打 火 呀 ， 媽 媽 知 道 會 罵 我 在 玩 火 。 」 而 我 總 在 慫 恿 他 在 嘗 試 ， 我 還 告 訴 他 ， 唐 伯 母 在 大 廚 看 書 。 我 不 管 他 做 不 做 ， 我 已 找 來 幾 張 舊 報 紙 ， 扭 作 一 長 條 ， 叫 他 打 火 ， 然 後 點 在 紙 上 ， 照 足 十 師 傅 的 做 法 。 唐 哥 哥 終 於 敵 不 過 我 的 擊 仗 法 ， 他 拍 拍 心 口 就 去 擦 火 柴 了 ， 擦 了 兩 三 枝 都 是 擦 著 火 後 ， 他 又 怕 ， 立 刻 棄 於 地 上 ， 最 後 我 卻 很 機 警 ， 就 將 報 紙 往 地 下 的 小 小 火 上 面 塞 過 去 ， 結 果 報 紙 點 上 了 火 ， 真 是 高 興 。 現 在 就 將 報 紙 塞 入 樹 枝 裡 面 ， 不 久 樹 枝 也 著 了 火 ， 大 功 告 成 ， 自 以 為 是 。 現 在 下 一 步 就 是 將 一 些 水 倒 入 米 鍋 內 蓋 好 就 可 以 放 在 爐 頭 上 煮 飯 了 ， 可 是 我 不 夠 高 將 米 鍋 放 上 爐 頭 ， 到 處 找 來 一 張 椅 子 ， 於 是 踏 上 椅 子 ， 試 將 米 鍋 放 好 ， 但 是 還 是 差 一 點 。 我 真 笨 ， 為 什 麼 不 叫 唐 哥 哥 去 做 ， 他 比 我 高 大 很 多 ， 他 在 此 時 ， 別 無 選 擇 ， 任 由 我 指 揮 。 我 叫 他 也 要 踏 上 椅 子 ， 他 正 將 一 隻 腳 踏 上 ， 唐 伯 母 忽 然 走 入 來 ， 「 你 們 在 幹 什 麼 ， 凱 南 ， 你 不 舒 服 ， 還 走 來 弄 東 弄 西 ， 實 在 攪 什 麼 呀 ？ 」 「 超 群 說 要 煮 飯 ， 叫 我 來 幫 忙 。 」 「 煮 飯 ？ 煮 什 麼 飯 ， 又 是 她 的 主 意 」 「 你 不 是 叫 我 學 煮 飯 嗎 ？ 」 還 不 知 天 高 地 厚 ， 在 回 咀 。 「 唉 喲 ！ 我 的 老 天 爺 ， 我 不 是 叫 你 這 個 三 尺 丫 頭 現 在 學 呀 ！ 是 長 大 之 後 就 要 學 ！ 」 我 實 在 不 懂 ， 現 在 和 長 大 有 什 麼 分 別 。 結 果 ， 唐 伯 母 看 看 米 鍋 ， 她 打 水 倒 了 大 半 出 來 ， 我 在 嚷 ： 「 倒 去 水 ， 怎 麼 煮 飯 呀 ？ 」 「 你 一 知 半 解 ， 水 不 倒 ， 變 成 了 粥 。 」 我 又 不 懂 ， 但 我 不 敢 再 問 了 ， 只 是 告 訴 她 菜 已 洗 好 ， 但 是 沒 有 炒 ， 結 果 唐 伯 母 把 菜 根 切 去 ， 再 炒 一 炒 ， 後 來 亦 是 放 入 飯 內 焗 ， 我 去 拉 柴 枝 ， 但 我 不 會 弄 熄 ， 故 此 薰 到 我 一 面 都 黑 了 。
飯 終 於 煮 好 了 ， 大 師 傅 回 來 只 需 弄 菜 。 當 日 圍 檯 吃 飯 ， 唐 伯 母 特 別 逗 我 開 心 ， 說 飯 是 我 煮 的 ， 母 親 們 很 愕 然 ， 這 些 飯 煮 得 很 像 樣 呀 ！ 吃 下 一 口 ， 怎 麼 是 甜 的 ， 原 來 我 將 糖 作 鹽 放 下 去 ， 大 家 將 我 奚 笑 一 番 ， 甜 飯 也 要 吃 了 。 這 時 大 師 傅 氣 憤 的 走 出 來 ， 用 責 備 的 語 氣 說 ， 小 小 姐 ， 你 為 什 麼 拔 了 我 種 的 菜 呀 ？ 它 們 還 未 長 大 呀 ！
現 在 我 明 暸 ， 凡 事 不 能 強 出 頭 ， 想 沾 人 之 光 更 不 允 ， 事 實 虛 偽 ， 終 會 被 揭 發 的 。

2000 年 04 月 06 日